林凤眠谈艺录 |
作者:林风眠 来源:拙风文化网 |
美与美学
人类的生活能力高于一切生物,所以人类不仅能欣赏美,且也能创造美。
《什么是我们的坦途》(1934年),《艺术丛论》第152页,正中书局1947年6月1版,上海
人类所创造的美的对象是艺术,人类所创造的研究美的对象的学问是美学。
美丽是这样能够吸引人的东西!
据心理学家言,美之所以能引人注意,是因为人类有爱美的本能的缘故;人类学者更以各种原始人类的,以 及各种现在存在着的野蛮人类的,如爱好美的纹身,美的饰物,美的用具等,证明了这事实;生物学者亦以各种动植物之以花叶羽毛之美为传种工具的事,把这事实 推广到各种生物界去。
美丽激发了许多古代的名人,为杭州建造了各处的寺塔,雕刻了各处的山石,描写成各种的绘画,诗歌,游记,使杭州更为美丽。
美丽更激 发了各区域以及各种类的现代人,使他们用尽了所有的交通工具,用尽了所有交通工具的能力,或则远涉重洋,或近在咫尺,络绎不绝地到杭州来游玩或居住些时 日;到此地,春季则拾掇到处都有的"殷山红",夏季则摘莲花采荷叶,秋季则满觉陇闻桂香簪桂花,冬季到西溪看芦花;离此地,则购一切可以纪念杭州的零星东 西归遗亲友,并向他们述说杭州的美丽。
美学不特研究美的对象,也批评它;美学不特可以批评艺术,也可以拿来评价人类的普遍生活:它可以把知识的对象的真,意志的对象的善,艺术的对象的美,完全统一在一点上。
近代美学者有一种学说,谓美的范畴有两种:一种是单以个人的立场为出发点的,一种以种族的立场为出发点的。对于后者,以为:人类是合群的动物, 离人群我们是不能活命的;反过来说,如果人类或是民族不存在,属于这人类或民族的一人也不能单独存在;美学如果站在一切人类活动都为人类本身的生命之保存 与持续的立点上说,则不能不把单为个人享乐的美的范畴降低,同时把足为人类全体或民族全体的享乐的美的范畴抬高。
照如此说,无论在每个人的思维上,无论在美学的评价上,我们对于美的事物之欣赏,都有舍去一时的或个人的快感,而采取永久的或民族的快感的可能性。
《什么是我们的坦途》(1934年),朱朴《林风眠》第85页,学林出版社1988年3月第1版,上海
我们知道,属于美的,有天然美,人工美,以及创造美之区别。天然美是天生地设不加上些人工而自然美妙动人的;人工美是在天然美之外,加以人工之改造或补充而成;创造美是完全由人类的力量,在固有的美的对象之外,创造出一种新生的美来的。
《美术的杭州》(1932年),《艺术丛论》第139页
中国现时所流行的,为多数人所喜悦,而特别认定为艺术的,如旧剧,如古画,如音乐,雕刻,及建筑诸类,我们试一略加思考,便可觉到无限的凄凉!
在我国现代的艺坛上,目前仍在一种"乱动"的状态上活动:有人在竭力模仿着古人,有人则竭力临摹外人既成的作品,有人在弄没有内容的技巧,也有人在竭力把握着时代!这在有修养的作家,自会明见取舍的途径;但在一般方才从事艺术的青年,则往往弄得不知所适从!
《什么是我们的坦途》(1934年),《艺术丛论》第151页
我从事美术工作已经40年了,大部分时间都在解放以前。回忆那时美术界的情形,犹如想起一个可怕的恶梦。从前的艺术生涯,美其名曰:在象牙塔 中。美术界根本谈不能什么艺术思想,只有混乱和派系纠纷。美术家与时代和生活脱离,对着那一点可怜的作品自我陶醉。而今天,特别是大跃进以来,无论是我们 美术家的作品或是从我们身上,都可以感觉到时代的脉搏。
《老年欣逢盛世》(1959年),朱朴《林风眠》第101页
解放前,画国画的瞧不起西画,画西画的瞧不起国画,进步的或稍有创造性的美术家就受到迫害,美术界内部也互相倾轧,彼此排挤。我还记得1926 年我在北京旧艺专时,想请齐白石先生到艺专任教,结果校内一群国画教师反对说,如果齐先生从前门进校,他们就从后门出去。这真使人啼笑皆非。
艺术本质
艺术是什么?这个答案,我们再不能从复杂的哲学的美学上去寻求一种不定的定义(请参阅各种美学书)。我以为要解答这种问题,应从两方面观察:一方面寻求艺术之原始,而说明艺术之由来;一方面寻求艺术构成之根本方法,而说明其全体。
《东西艺术之前途》(1926年),《艺术丛论》第1页
艺术之原始,系人类情绪的一种冲动,以线形颜色或声音举动之配合以表现于外面。
谈到艺术便谈到感情。艺术根本是感情的产物,人类如果没有感情,自也用不到什么艺术;换言之,艺术如果对于感情不发生任何力量,此种艺术已不成为艺术。
《致全国艺术界书》(1927年),《艺术丛论》第20页
依照艺术家的说法,一切社会问题,应该都是感情的问题。
人类为求知识的满足,所以有哲学之类的科目,为求意志的满足,所以有政治之类的方法;为求感情的充实,故于文哲政法之外,又有艺术。——艺术,一方面创造者得以自满其情感之欲,一方面以其作品为一切人类社会的一切事情之助!
人类是一种有情感的动物,因为要把自我的情感,表现出来给别一个人同情,则不能不借着脱胎于空间的或时间的形象如文字,绘画,舞蹈,以及歌唱诸艺术。
《<前奏>发刊词》(1930年),《艺术丛论》第135页
人类益进化,生活益复杂,情感方面需求表现的更多,渐渐地亦就脱离了一切应用的游戏的目的。显然已经独立的现在的艺术,是单为了美的情感的表现。
艺术根本系人类情绪冲动一种向外的表现,完全是为创作而创作,绝不曾想到社会的功用问题上来。如果把艺术家限制在一定模型里,那不独无真正的情绪上之表现,而艺术将流于不可收拾。
《艺术的艺术与社会的艺术》(1927年),朱朴《林风眠》第11页
艺术家为情绪冲动而创作,把自己的情绪所感到而传给社会人类。换一句话说,就是研究艺术的人,应负相当的人类情绪上的向上的引导,由此不能不有相当的修养,不能不有一定的观念。
艺术是创造的冲动,而决不是被限制的;艺术是革新的,原始时代附属于宗教之中,后来脱离宗教而变为某种社会的娱乐品。
托尔斯泰的《什么是艺术》书中,谓“艺术好坏的定论,应该了解艺术的人多寡而决断,如多数人懂的,多数人说好的便是好艺术;多数人不懂的,多数 人说不好的,便是坏艺术”。这种论调未免失平。如果是这样,艺术家将变为多数人的奴隶,而消失其性格与情绪之表现。克鲁泡特金批评托氏这种言论,亦谓其过 于偏见。
艺术的功能
艺术的第一利器,是他的美。
美像一杯清水,当被骄阳晒得异常急躁的时候,他第一会使人马上收到清醒凉爽的快感!
美像一杯醇酒,当人在日间工作累得异常惫乏的时候,他第一会使人马上收到苏醒恬静的效力!
美像人间一个最深情的淑女,当来人无论怀了何种悲哀的情绪时,她第一会使人得到他所愿得的那种温情和安慰,而且毫不费力。
艺术把这种魔力挂在他的胸前,便任我们从那一方面,得到那一种打击,起了那一种不快之感,只要遇到了他,他立刻把一种我们所要的美感,将我们不快之感换过去!只要一见到艺术的面,我们操纵自己的力量便没有了,而不期然地转到他那边!
《致全国艺术界书》(1927年),《艺术丛论》第30页
艺术的第二种利器,是他的力!
这种力,他没有悍壮的形体,却有比壮夫还壮过百倍的力,善于把握人的生命,而不为所觉!
这种力,他没有利刃般的狠毒,却有比利刃还利过百倍的威严,善于强迫人的行动,而不为所苦!
这种力像是我们所畏惧的那运命之神,无论生活着怎样的生活方法,他总会像玩一个石子一样,运用自如地玩着人的命运,东便东,西便西!
艺术,把这种力量藏诸身后,便任我们想用什么方法,走向那一方面,只要被他知道了,他立刻会很从容地,把我们送到我们要去的那条路的最好的一段上,增加了我们的兴趣,鼓起了我们的勇气,使我们更愉快地走下去了!
艺术,是人生一切苦难的调剂者!
我们应该认定,艺术一方面调和生活上的冲突,他方面,传达人类的情绪,使人与人间互相了解。
水彩画如其他画种一样,脱离不了三性:民族性,应一看就知是东方的,而且是中国的,即使是外来的方法,迟早也必和民族传统发生联系,成为民族化 的中国风的。西洋美术开头就提希腊、罗马,那也是他们的民族传统。时代性,文艺复兴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特点,当时油画严谨,水彩画也工细;后期印象派时,不 仅油画有点彩派,水彩也有点彩的。不仅思想方面有,形式也有时代特点。个性,是在民族性、时代性中不同的画家又有不同的个人风格。但一个时代中每个画家总 都带有共同的时代特征;而从时代特点看传统,就更可看出它在继承与发展中保持的共同特点和新创。
《淡水彩画——京沪两地画家座谈会报道》,《美术》1962年5期
艺术的内容与形式
艺术自身上之构成,一方面系情绪热烈的冲动,他方面又不能不需要相当的形式而为表现或调和情绪的一种方法。形式的构成,不能不赖乎经验;经验之得来又全赖理性上之回想。
《东西艺术之前途》(1926年),《艺术丛认》第7页
艺术是直接表现画家本人的思想感情的,画家的思想感情虽是本人的,因为画家本人却是时代的,所以,时代的变化就应当直接影响到绘画艺术的内容与 技巧,如绘画的内容与技巧不能跟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而仅仅能够跟着千百年以前的人物跑,那至少可以说是不能表现作家个人的思想与情感的艺术!
《我们所希望的国画前途》(1933处),朱朴《林风眠》第82页
艺术原是人类思想情感的造型化,换句话,艺术是要借外物之形,以寄存自我的,或说时代的思想与感情的,古代所谓心声心影是。而所谓外物之形,就 是大自然中一切事物的形体。艺术假使不惜这些形体以为寄存思感之具,则人类的思感将不能借造型艺术以表现,或说所谓造型艺术者将不成其为造型艺术!
和这相反,从个人意志活动的趋向上,我们找到个性,从种族的意志活动力的趋向上,我们找到民族性,从全人类意志活动的趋向上,我们找到时代性; 一切意志活动的趋向,都是有动象,有方法,有鹄的的;把这些动象、方法、同鹄的,在事后再现出来,或从不分明的场合表现到显明的场合里去,这是艺术家的任 务,也是绝佳的艺术的内容。我们说艺术是生活的反映,那是指前者说的,我们说艺术是生活的启发,那是指后者说的。以这样的内容为内容,以合乎这样的内容的 形式为形式,在艺术家的立场上不是为我们美的事物的总量上增加了新的东西了吗?在美学的立场上不是把足为人类全体或民族全体的享乐的美的范畴抬高了吗?在 一般的文化评价上不是合乎更有利于人类向上的原则了吗?
《什么是我们的坦途》(1934年),《艺术丛论》第154页
艺术是情绪冲动之表现,但表现之方法,需要相当的形式,形式之演进是关乎经验及自身,增长与不增长,可能与不可能诸问题。人类对此两方面比较完备,在表现方法上,积成一种历史的观念,为群体之演进,个体之经验绝不随个体而消灭的。
《东西艺术之前途》(1926年),《艺术丛论》第5页
现在的艺术不是国有的,亦不是私有的,是全人类所共有的,愿研究艺术的同志们,应该认清楚艺术家伟大的使命。
《艺术的艺术与社会的艺术》(1927年),朱朴《林风眠》第11页
在过去十余年中,艺术运动上我们所作的工夫,是专致力于“力行”方面的。
《致全国艺术界书》(1927年),《艺术丛论》第17页
每一个新的艺术运动,形式上,一定有许多人在向他们赞美或诅咒;精神上,却有意无意间,受到了很深很大的影响!
《我们要注意》(1928年),《艺术丛论》第91页
从此,我们把艺术运动的信条,于努力“力行”之外,更须加上“宣传”一项。
《致全国艺术界书》(1927年),《艺术丛论》第19页
受到这样无端的打击,我们感到,在此种恶势力的范围之下,艺术运动,万难有重行建筑起来的可能,只能以决然的态度,向新的方向,继续努力。伴此而得的感想:大概是艺术的言论方面没有做到工夫吧?为什么为学西画者所绝不可缺的人体模特儿的临写,会被指为有伤风化呢?
我们悲愤着古代艺术之纯朴而有创造力者已经完全失传,我们哀悼着近代艺术之宠杂混乱、莫衷一是,我们尤其惋惜着目今新进作家之因未得良好基础,致使艺人的数目虽增多而真正的成绩却往后退!
《徒呼奈何是不行的》(1928年),《艺术丛论》第100页
中国艺术界之最大的缺憾,便是所谓艺术家者,不事创作,而专事互相攻讦!诸如此类的艺术家们,他们这所以能够如此放刁,我们以为,最大原因是中 国人民艺术常识异常缺乏,致使一般人对于艺术的认识,非常浅薄,因之这般狡狯之徒,便可冒艺术家之美名,行其勇于私斗的流氓手段之实!此种人的品格固无足 深惜,可惜清白的艺术界,竟以此类狂奴所玷污了。
《我们要注意》(1928年),《艺术丛论》第94页
比较切实在艺术上努力的,一般知命的西画家,似乎还不及安分守己的国画家;尤其这些人都是以私德自守,有着孤高自守的脾气的。但仍是可怜得很,可怜有这样大的决心与努力,而他们的基本观念,却被远在数千百年的传统思想所束缚,绝不肯一时离开这些历史上的死骷髅!
我劝告年轻的美术家,心情不要太急,自以为大笔一挥,就画出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道路。
《要认真地做研究工作》,《美术》1957年6期
一个真正的美术工作者,他首先得是个诚实的人。
我们的轻工业没有和美术配合起来,没有发挥美术家在工艺美术上的潜力。画家不必限于画檀香扇。工艺品的范围大,需要多。陶瓷、漆器、家具、日用 品都需要美术家来加工美化。我建议很快地设立一个工艺美术院,可以集中人才,研究改进。如果美术家能够在工艺美术发展中起点作用,既美化了人民的生活,又 解决了美术家的生活需要。
《美术界的两个问题》(1957年),朱朴《林风眠》第87页
你要好好地考虑清楚,我认为你是有能力画的,但要当一个真正的画家的话,就不是单纯喜欢艺术才行,而是要疯狂地投入其中,更需要有很大的勇气和 恒心,才能坚持下去。你还有许多要学,人生的道路还很长,一定要准备吃很多苦的。要么就不要做,要就要做一个真正的搞艺术的人。
冯叶:《我的教师和义父林风眠》,《林风眠研究文集》第146页
一个艺术家的一生,像茧儿吐丝、结茧,然后自己咬破茧丝,美丽的彩蝶才能出茧自由地飞翔。
朱怀新:《平畴交远风》,《林风眠研究文集》第434
艺术教育
故在忝长北京国立艺术专门学校之初,即抱定一方致力在欧工作之继续,一方致力改造艺术学校之决心,俾有集中艺术界的力量,扶助多数的青年作家, 共同奋斗,以求打破艺术上传统模仿的观念,使倾向于基础的练习及自由的创作;更以艺人团结之力,举办大规模之艺术展览会,以期实现社会艺术化的理想。
《致全国艺术界书》(1927年),《艺术丛论》第18页
便是在以前北京的国立艺术专门学校,我们何尝不是忘了整顿艺术的理论,广播艺术的宣传之故,才被人那样的误会,说我们用裸体女人诲淫呢?这是前车之覆,艺术界的同志们应该留意的!
我认为学习绘画的都必须先学素描,三年以后再选专业。学画不外两方面,一方面是从自然学到东西,一方面从历史学至东西。中国画的学习偏重历史。 西洋画是重自然的,但如果推到最初的中国画仍然是从自然中取到东西,一定要从自然里面来,一定要从生活中来。种花、爱花,才能画花,否则表现出来的花也是 没有生命的花,死的花。杭州艺专的动物园就是为了动物写生服务的,有鸟、有羊、有白鹤,还有鹿。最初学画当然可能临标本,画死的。中国画和西洋画作风不 同,出发点不同,我认为主要是从历史经验拿东西和向自然拿东西之不同。
李树声:《访问林风眠的笔记》,《林风眠研究文集》第168页
现在,如果我们真正深深地为此种现象所感动,徒然叹息是没有用的,消极的,我们当先完成我们自己,使我们的生命真正与艺术的生命相接触;积极地,我们应当负起推进艺术教育的责任,使我们的民族性从恶劣的艺术境界中回转过来;到真正艺术之神的面前活泼地跳跃着!
《〈前奏〉发刊词》(1930年),《艺术丛论》第138页
盖了解艺术应有相当的训练,在这种美的教育不普及之下,好的高深的艺术怎能使多数人了解,即托氏书中称为好的艺术,如米勒之画,我们亦不能说是多数人了解的啊!
《艺术的艺术与社会的艺术》(1927年),朱朴《林风眠》第11页
我们愿将国立艺术院,作为艺术运动人物的集中处所,大家真心肯以艺术为终身致力之的同志,得以安心努力,维持其致力之初心;我们都希望以此番大学院的美术展览会为最近表现我们努力结果的机会。
《我们要注意》(1928年),《艺术丛论》第93页
在现在中国艺术教育不发达,和社会艺术事业衰败的状况之下,尤使艺术界感到国立艺术院所担负的艺术运动前途的使命更为重要,而国立艺术院在教育上实施的方法和采取的态度,在实际上含有重大的意义。
《中国绘画新论》(1929年),《艺术丛论》第105页
经验告诉我们,无论在哪个艺术学校,中国画与西洋画,总是居于对立的和冲突的地位。这种现象实是艺术教育实施上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且能陷绘画艺术到一个很危险的地位。
本校绘画系这异于各地者,即包括国画西画于一系之中,我国一般人士多视国画与西画有截然不同的鸿沟,几若风牛之不相及,各地艺术学校亦公然承认 这种见解,硬把绘画分为国画系与西画系,因此两系的师生多不能互相了解而相轻!此诚为艺界之不幸!我们假如要把颓废的国画适应社会意识的需要而另辟新途 径,则研究国画不宜忽视西画的贡献;同时,我们假如又要把油画脱离西洋的陈式而足以代表民族精神的新艺术,那么研究西画者亦不宜忽视千百年来国画的成绩。
萧峰:《魂兮归来——怀林风眠老师》,《林风眠研究文集》第409页
我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这个人一生潦倒,年轻的时候,就热爱艺术,穷学生孤身奋斗,深知求艺之艰难。我深深地体会到许多有才能的年轻人,由于物 质上的拮据,大大影响了他们才能的发挥,因此我考虑给我建一个豪华的陈列馆,是次要的。国家还困难,将来有条件再说。我认为还不如把这笔钱拿去支持青年人 深造,扶植他们成长,这样我会感到安慰的。
西湖之天然美,固曾为宗教家所利用;西湖之人工美,固曾为有心者所增益;而西湖之创造美,则自西湖国立艺术院成立以来,始见有焕发之气象。
《美术的杭州》(1932年),《艺术丛论》第140页
西湖向为沉静之空气所笼罩,益以古人盛迹大有令人玩味不尽者,故办学于此,虽其天然之美足为陶情养性之助,而每有使体魄益柔使精神益萎之可能。 因此,本校于艺术之技巧练习与思想表现,时以精悍焕发之风度为旨趋;于体育之提倡,亦不敢后人。读者设曾亲睹本校之展览会,当知本校同学之艺术作风,每现 有英明迈进之气;读者设留意杭州体育消息,当知本校同学之体育声誉,骎有驾凌杭州各校之势!
西湖之美,余校无不尽量吸收;西湖之病,余校亦无不尽量纠正。此盖不特艺术教育为然,不特在西湖上之艺术教育为然,各地各种之教育皆应尔尔也。
一个美术学校是培养新生力量的基地,可就是没有很好的教学计划,青年们在学习上无所适从。例如过去强调生活,这本来是好的,可是另一方面却不要技术,随便给人扣一顶技术观点的帽子,甚至说意大利的文艺复兴滚出学校去,蒙娜丽莎的微笑也受到了最恶毒的批评。
《美术界的两个问题》(1957年),朱朴《林风眠》第87页
素描练习,变来变去,迄今还没有肯定的方法,追求形式,失去学习素描的真实意义,说印象派是形式主义,过去临摹西洋古典作品也受到批判,可是现在学生又在临摹印象派,事实上印象派的作品是临不得的,要知道培养一株幼苗是多么慎重和细致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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