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October 22, 2009

Michel Foucault. This is Not a Pipe

http://foucault.info/documents/foucault.thisIsNotaPipe.en.html

6. Non-affirmative Painting.*

Magritte pipe This is a surrealist plumber

Separation between linguistic signs and plastic elements; equivalence of resemblance and affirmation. These two principles constituted the tension in classical painting, because the second reintroduced discourse (affirmation exists only where there is speech) into an art from which the linguistic element was rigorously excluded. Hence the fact that classical painting spoke – and spoke constantly – while constituting itself entirely outside language; hence the fact that it rested silently in a discursive space; hence the fact that it provided, beneath itself, a kind of common ground where it could restore the bonds of signs and the image. Magritte knits verbal signs and plastic elements together, but without referring them to a prior isotopism. He skirts the base of affirmative discourse on which resemblance calmly reposes, and he brings pure similitudes and nonaffirmative verbal statements into play within the instability of a disoriented volume and an unmapped space. A process whose formulation is in some sense given by Ceci n’est pas une pipe.

  1. To employ a calligram where are found, simultaneously present and visible, image, text, resemblance, affirmation and their common ground.

  2. Then suddenly to open up, so that the calligram immediately decomposes and disappears, leaving as a trace only its own absence.

  3. To allow discourse to collapse of its own weight and to acquire the visible shape of letters. Letters which, insofar as they are drawn, enter into an uncertain, indefinite relation, confused with the drawing itself – but minus any area to serve as a common ground.

  4. To allow similitudes, on the other to multiply of themselves, to be born from their own vapour and to rise endlessly into an ether where they refer to nothing more than themselves.

  5. To verify clearly, at the end of the operation, that the precipitate has changed colour, that it has gone from black to white, that the “This is a pipe” silently hidden in the mimetic representation has become the “This is not a pipe” of circulating similitudes.

A day will come when, by means of similitude relayed indefinitely along the length of a series, the image itself, along with the name it bears, will lose its identity. Campbell, Campbell, Campbell. [1]

Campbell Soup CanCampbell Soup Can

* Translator’s note: the original title of this chapter is “peindre n’est pas affirmer” literally, “To Paint is Not to Affirm”.
[1] Foucault’s reference is not to Magritte but to Andy Warhol, whose various series of soup cans, celebrity portraits and so on Foucault apparently sees as undermining any sense of the unique, indivisible identity of their “models.” See Foucault’s comments on Warhol in the important essay “Theatricum Philosophicum” reprinted in Language, Counter Memory, Practice (Ithaca, New York: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77).

Monday, September 14, 2009

Research on "Painterliness" VIII

林凤眠谈艺录

作者:林风眠  来源:拙风文化网

美与美学

  人类的生活能力高于一切生物,所以人类不仅能欣赏美,且也能创造美。

《什么是我们的坦途》(1934年),《艺术丛论》第152页,正中书局1947年6月1版,上海

  人类所创造的美的对象是艺术,人类所创造的研究美的对象的学问是美学。      

  美丽是这样能够吸引人的东西!
  据心理学家言,美之所以能引人注意,是因为人类有爱美的本能的缘故;人类学者更以各种原始人类的,以 及各种现在存在着的野蛮人类的,如爱好美的纹身,美的饰物,美的用具等,证明了这事实;生物学者亦以各种动植物之以花叶羽毛之美为传种工具的事,把这事实 推广到各种生物界去。                               

  美丽激发了许多古代的名人,为杭州建造了各处的寺塔,雕刻了各处的山石,描写成各种的绘画,诗歌,游记,使杭州更为美丽。
  美丽更激 发了各区域以及各种类的现代人,使他们用尽了所有的交通工具,用尽了所有交通工具的能力,或则远涉重洋,或近在咫尺,络绎不绝地到杭州来游玩或居住些时 日;到此地,春季则拾掇到处都有的"殷山红",夏季则摘莲花采荷叶,秋季则满觉陇闻桂香簪桂花,冬季到西溪看芦花;离此地,则购一切可以纪念杭州的零星东 西归遗亲友,并向他们述说杭州的美丽。

  美学不特研究美的对象,也批评它;美学不特可以批评艺术,也可以拿来评价人类的普遍生活:它可以把知识的对象的真,意志的对象的善,艺术的对象的美,完全统一在一点上。                     

  近代美学者有一种学说,谓美的范畴有两种:一种是单以个人的立场为出发点的,一种以种族的立场为出发点的。对于后者,以为:人类是合群的动物, 离人群我们是不能活命的;反过来说,如果人类或是民族不存在,属于这人类或民族的一人也不能单独存在;美学如果站在一切人类活动都为人类本身的生命之保存 与持续的立点上说,则不能不把单为个人享乐的美的范畴降低,同时把足为人类全体或民族全体的享乐的美的范畴抬高。

  照如此说,无论在每个人的思维上,无论在美学的评价上,我们对于美的事物之欣赏,都有舍去一时的或个人的快感,而采取永久的或民族的快感的可能性。

《什么是我们的坦途》(1934年),朱朴《林风眠》第85页,学林出版社1988年3月第1版,上海

  我们知道,属于美的,有天然美,人工美,以及创造美之区别。天然美是天生地设不加上些人工而自然美妙动人的;人工美是在天然美之外,加以人工之改造或补充而成;创造美是完全由人类的力量,在固有的美的对象之外,创造出一种新生的美来的。

《美术的杭州》(1932年),《艺术丛论》第139页

  中国现时所流行的,为多数人所喜悦,而特别认定为艺术的,如旧剧,如古画,如音乐,雕刻,及建筑诸类,我们试一略加思考,便可觉到无限的凄凉!

  在我国现代的艺坛上,目前仍在一种"乱动"的状态上活动:有人在竭力模仿着古人,有人则竭力临摹外人既成的作品,有人在弄没有内容的技巧,也有人在竭力把握着时代!这在有修养的作家,自会明见取舍的途径;但在一般方才从事艺术的青年,则往往弄得不知所适从!

《什么是我们的坦途》(1934年),《艺术丛论》第151页

  我从事美术工作已经40年了,大部分时间都在解放以前。回忆那时美术界的情形,犹如想起一个可怕的恶梦。从前的艺术生涯,美其名曰:在象牙塔 中。美术界根本谈不能什么艺术思想,只有混乱和派系纠纷。美术家与时代和生活脱离,对着那一点可怜的作品自我陶醉。而今天,特别是大跃进以来,无论是我们 美术家的作品或是从我们身上,都可以感觉到时代的脉搏。

《老年欣逢盛世》(1959年),朱朴《林风眠》第101页

  解放前,画国画的瞧不起西画,画西画的瞧不起国画,进步的或稍有创造性的美术家就受到迫害,美术界内部也互相倾轧,彼此排挤。我还记得1926 年我在北京旧艺专时,想请齐白石先生到艺专任教,结果校内一群国画教师反对说,如果齐先生从前门进校,他们就从后门出去。这真使人啼笑皆非。

艺术本质

  艺术是什么?这个答案,我们再不能从复杂的哲学的美学上去寻求一种不定的定义(请参阅各种美学书)。我以为要解答这种问题,应从两方面观察:一方面寻求艺术之原始,而说明艺术之由来;一方面寻求艺术构成之根本方法,而说明其全体。

《东西艺术之前途》(1926年),《艺术丛论》第1页

  艺术之原始,系人类情绪的一种冲动,以线形颜色或声音举动之配合以表现于外面。

  谈到艺术便谈到感情。艺术根本是感情的产物,人类如果没有感情,自也用不到什么艺术;换言之,艺术如果对于感情不发生任何力量,此种艺术已不成为艺术。

《致全国艺术界书》(1927年),《艺术丛论》第20页

  依照艺术家的说法,一切社会问题,应该都是感情的问题。

  人类为求知识的满足,所以有哲学之类的科目,为求意志的满足,所以有政治之类的方法;为求感情的充实,故于文哲政法之外,又有艺术。——艺术,一方面创造者得以自满其情感之欲,一方面以其作品为一切人类社会的一切事情之助!

  人类是一种有情感的动物,因为要把自我的情感,表现出来给别一个人同情,则不能不借着脱胎于空间的或时间的形象如文字,绘画,舞蹈,以及歌唱诸艺术。

《<前奏>发刊词》(1930年),《艺术丛论》第135页

  人类益进化,生活益复杂,情感方面需求表现的更多,渐渐地亦就脱离了一切应用的游戏的目的。显然已经独立的现在的艺术,是单为了美的情感的表现。

  艺术根本系人类情绪冲动一种向外的表现,完全是为创作而创作,绝不曾想到社会的功用问题上来。如果把艺术家限制在一定模型里,那不独无真正的情绪上之表现,而艺术将流于不可收拾。

《艺术的艺术与社会的艺术》(1927年),朱朴《林风眠》第11页

  艺术家为情绪冲动而创作,把自己的情绪所感到而传给社会人类。换一句话说,就是研究艺术的人,应负相当的人类情绪上的向上的引导,由此不能不有相当的修养,不能不有一定的观念。

  艺术是创造的冲动,而决不是被限制的;艺术是革新的,原始时代附属于宗教之中,后来脱离宗教而变为某种社会的娱乐品。

  托尔斯泰的《什么是艺术》书中,谓“艺术好坏的定论,应该了解艺术的人多寡而决断,如多数人懂的,多数人说好的便是好艺术;多数人不懂的,多数 人说不好的,便是坏艺术”。这种论调未免失平。如果是这样,艺术家将变为多数人的奴隶,而消失其性格与情绪之表现。克鲁泡特金批评托氏这种言论,亦谓其过 于偏见。

艺术的功能

  艺术的第一利器,是他的美。
  美像一杯清水,当被骄阳晒得异常急躁的时候,他第一会使人马上收到清醒凉爽的快感!
  美像一杯醇酒,当人在日间工作累得异常惫乏的时候,他第一会使人马上收到苏醒恬静的效力!
美像人间一个最深情的淑女,当来人无论怀了何种悲哀的情绪时,她第一会使人得到他所愿得的那种温情和安慰,而且毫不费力。
  艺术把这种魔力挂在他的胸前,便任我们从那一方面,得到那一种打击,起了那一种不快之感,只要遇到了他,他立刻把一种我们所要的美感,将我们不快之感换过去!只要一见到艺术的面,我们操纵自己的力量便没有了,而不期然地转到他那边!

《致全国艺术界书》(1927年),《艺术丛论》第30页

  艺术的第二种利器,是他的力!
  这种力,他没有悍壮的形体,却有比壮夫还壮过百倍的力,善于把握人的生命,而不为所觉!
  这种力,他没有利刃般的狠毒,却有比利刃还利过百倍的威严,善于强迫人的行动,而不为所苦!
这种力像是我们所畏惧的那运命之神,无论生活着怎样的生活方法,他总会像玩一个石子一样,运用自如地玩着人的命运,东便东,西便西!
  艺术,把这种力量藏诸身后,便任我们想用什么方法,走向那一方面,只要被他知道了,他立刻会很从容地,把我们送到我们要去的那条路的最好的一段上,增加了我们的兴趣,鼓起了我们的勇气,使我们更愉快地走下去了!

  艺术,是人生一切苦难的调剂者!

  我们应该认定,艺术一方面调和生活上的冲突,他方面,传达人类的情绪,使人与人间互相了解。

  水彩画如其他画种一样,脱离不了三性:民族性,应一看就知是东方的,而且是中国的,即使是外来的方法,迟早也必和民族传统发生联系,成为民族化 的中国风的。西洋美术开头就提希腊、罗马,那也是他们的民族传统。时代性,文艺复兴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特点,当时油画严谨,水彩画也工细;后期印象派时,不 仅油画有点彩派,水彩也有点彩的。不仅思想方面有,形式也有时代特点。个性,是在民族性、时代性中不同的画家又有不同的个人风格。但一个时代中每个画家总 都带有共同的时代特征;而从时代特点看传统,就更可看出它在继承与发展中保持的共同特点和新创。

《淡水彩画——京沪两地画家座谈会报道》,《美术》1962年5期

艺术的内容与形式

  艺术自身上之构成,一方面系情绪热烈的冲动,他方面又不能不需要相当的形式而为表现或调和情绪的一种方法。形式的构成,不能不赖乎经验;经验之得来又全赖理性上之回想。

《东西艺术之前途》(1926年),《艺术丛认》第7页

  艺术是直接表现画家本人的思想感情的,画家的思想感情虽是本人的,因为画家本人却是时代的,所以,时代的变化就应当直接影响到绘画艺术的内容与 技巧,如绘画的内容与技巧不能跟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而仅仅能够跟着千百年以前的人物跑,那至少可以说是不能表现作家个人的思想与情感的艺术!

《我们所希望的国画前途》(1933处),朱朴《林风眠》第82页

  艺术原是人类思想情感的造型化,换句话,艺术是要借外物之形,以寄存自我的,或说时代的思想与感情的,古代所谓心声心影是。而所谓外物之形,就 是大自然中一切事物的形体。艺术假使不惜这些形体以为寄存思感之具,则人类的思感将不能借造型艺术以表现,或说所谓造型艺术者将不成其为造型艺术!

  和这相反,从个人意志活动的趋向上,我们找到个性,从种族的意志活动力的趋向上,我们找到民族性,从全人类意志活动的趋向上,我们找到时代性; 一切意志活动的趋向,都是有动象,有方法,有鹄的的;把这些动象、方法、同鹄的,在事后再现出来,或从不分明的场合表现到显明的场合里去,这是艺术家的任 务,也是绝佳的艺术的内容。我们说艺术是生活的反映,那是指前者说的,我们说艺术是生活的启发,那是指后者说的。以这样的内容为内容,以合乎这样的内容的 形式为形式,在艺术家的立场上不是为我们美的事物的总量上增加了新的东西了吗?在美学的立场上不是把足为人类全体或民族全体的享乐的美的范畴抬高了吗?在 一般的文化评价上不是合乎更有利于人类向上的原则了吗?

《什么是我们的坦途》(1934年),《艺术丛论》第154页

  艺术是情绪冲动之表现,但表现之方法,需要相当的形式,形式之演进是关乎经验及自身,增长与不增长,可能与不可能诸问题。人类对此两方面比较完备,在表现方法上,积成一种历史的观念,为群体之演进,个体之经验绝不随个体而消灭的。

《东西艺术之前途》(1926年),《艺术丛论》第5页

  现在的艺术不是国有的,亦不是私有的,是全人类所共有的,愿研究艺术的同志们,应该认清楚艺术家伟大的使命。

《艺术的艺术与社会的艺术》(1927年),朱朴《林风眠》第11页

  在过去十余年中,艺术运动上我们所作的工夫,是专致力于“力行”方面的。

《致全国艺术界书》(1927年),《艺术丛论》第17页

  每一个新的艺术运动,形式上,一定有许多人在向他们赞美或诅咒;精神上,却有意无意间,受到了很深很大的影响!

《我们要注意》(1928年),《艺术丛论》第91页

  从此,我们把艺术运动的信条,于努力“力行”之外,更须加上“宣传”一项。

《致全国艺术界书》(1927年),《艺术丛论》第19页

  受到这样无端的打击,我们感到,在此种恶势力的范围之下,艺术运动,万难有重行建筑起来的可能,只能以决然的态度,向新的方向,继续努力。伴此而得的感想:大概是艺术的言论方面没有做到工夫吧?为什么为学西画者所绝不可缺的人体模特儿的临写,会被指为有伤风化呢?

  我们悲愤着古代艺术之纯朴而有创造力者已经完全失传,我们哀悼着近代艺术之宠杂混乱、莫衷一是,我们尤其惋惜着目今新进作家之因未得良好基础,致使艺人的数目虽增多而真正的成绩却往后退!

《徒呼奈何是不行的》(1928年),《艺术丛论》第100页

  中国艺术界之最大的缺憾,便是所谓艺术家者,不事创作,而专事互相攻讦!诸如此类的艺术家们,他们这所以能够如此放刁,我们以为,最大原因是中 国人民艺术常识异常缺乏,致使一般人对于艺术的认识,非常浅薄,因之这般狡狯之徒,便可冒艺术家之美名,行其勇于私斗的流氓手段之实!此种人的品格固无足 深惜,可惜清白的艺术界,竟以此类狂奴所玷污了。

《我们要注意》(1928年),《艺术丛论》第94页

  比较切实在艺术上努力的,一般知命的西画家,似乎还不及安分守己的国画家;尤其这些人都是以私德自守,有着孤高自守的脾气的。但仍是可怜得很,可怜有这样大的决心与努力,而他们的基本观念,却被远在数千百年的传统思想所束缚,绝不肯一时离开这些历史上的死骷髅!

  我劝告年轻的美术家,心情不要太急,自以为大笔一挥,就画出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道路。

《要认真地做研究工作》,《美术》1957年6期

  一个真正的美术工作者,他首先得是个诚实的人。

  我们的轻工业没有和美术配合起来,没有发挥美术家在工艺美术上的潜力。画家不必限于画檀香扇。工艺品的范围大,需要多。陶瓷、漆器、家具、日用 品都需要美术家来加工美化。我建议很快地设立一个工艺美术院,可以集中人才,研究改进。如果美术家能够在工艺美术发展中起点作用,既美化了人民的生活,又 解决了美术家的生活需要。

《美术界的两个问题》(1957年),朱朴《林风眠》第87页

  你要好好地考虑清楚,我认为你是有能力画的,但要当一个真正的画家的话,就不是单纯喜欢艺术才行,而是要疯狂地投入其中,更需要有很大的勇气和 恒心,才能坚持下去。你还有许多要学,人生的道路还很长,一定要准备吃很多苦的。要么就不要做,要就要做一个真正的搞艺术的人。

冯叶:《我的教师和义父林风眠》,《林风眠研究文集》第146页

  一个艺术家的一生,像茧儿吐丝、结茧,然后自己咬破茧丝,美丽的彩蝶才能出茧自由地飞翔。

朱怀新:《平畴交远风》,《林风眠研究文集》第434

艺术教育

  故在忝长北京国立艺术专门学校之初,即抱定一方致力在欧工作之继续,一方致力改造艺术学校之决心,俾有集中艺术界的力量,扶助多数的青年作家, 共同奋斗,以求打破艺术上传统模仿的观念,使倾向于基础的练习及自由的创作;更以艺人团结之力,举办大规模之艺术展览会,以期实现社会艺术化的理想。

《致全国艺术界书》(1927年),《艺术丛论》第18页

  便是在以前北京的国立艺术专门学校,我们何尝不是忘了整顿艺术的理论,广播艺术的宣传之故,才被人那样的误会,说我们用裸体女人诲淫呢?这是前车之覆,艺术界的同志们应该留意的!

  我认为学习绘画的都必须先学素描,三年以后再选专业。学画不外两方面,一方面是从自然学到东西,一方面从历史学至东西。中国画的学习偏重历史。 西洋画是重自然的,但如果推到最初的中国画仍然是从自然中取到东西,一定要从自然里面来,一定要从生活中来。种花、爱花,才能画花,否则表现出来的花也是 没有生命的花,死的花。杭州艺专的动物园就是为了动物写生服务的,有鸟、有羊、有白鹤,还有鹿。最初学画当然可能临标本,画死的。中国画和西洋画作风不 同,出发点不同,我认为主要是从历史经验拿东西和向自然拿东西之不同。

李树声:《访问林风眠的笔记》,《林风眠研究文集》第168页

  现在,如果我们真正深深地为此种现象所感动,徒然叹息是没有用的,消极的,我们当先完成我们自己,使我们的生命真正与艺术的生命相接触;积极地,我们应当负起推进艺术教育的责任,使我们的民族性从恶劣的艺术境界中回转过来;到真正艺术之神的面前活泼地跳跃着!

《〈前奏〉发刊词》(1930年),《艺术丛论》第138页

  盖了解艺术应有相当的训练,在这种美的教育不普及之下,好的高深的艺术怎能使多数人了解,即托氏书中称为好的艺术,如米勒之画,我们亦不能说是多数人了解的啊!

《艺术的艺术与社会的艺术》(1927年),朱朴《林风眠》第11页

  我们愿将国立艺术院,作为艺术运动人物的集中处所,大家真心肯以艺术为终身致力之的同志,得以安心努力,维持其致力之初心;我们都希望以此番大学院的美术展览会为最近表现我们努力结果的机会。

《我们要注意》(1928年),《艺术丛论》第93页

  在现在中国艺术教育不发达,和社会艺术事业衰败的状况之下,尤使艺术界感到国立艺术院所担负的艺术运动前途的使命更为重要,而国立艺术院在教育上实施的方法和采取的态度,在实际上含有重大的意义。

《中国绘画新论》(1929年),《艺术丛论》第105页

  经验告诉我们,无论在哪个艺术学校,中国画与西洋画,总是居于对立的和冲突的地位。这种现象实是艺术教育实施上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且能陷绘画艺术到一个很危险的地位。

  本校绘画系这异于各地者,即包括国画西画于一系之中,我国一般人士多视国画与西画有截然不同的鸿沟,几若风牛之不相及,各地艺术学校亦公然承认 这种见解,硬把绘画分为国画系与西画系,因此两系的师生多不能互相了解而相轻!此诚为艺界之不幸!我们假如要把颓废的国画适应社会意识的需要而另辟新途 径,则研究国画不宜忽视西画的贡献;同时,我们假如又要把油画脱离西洋的陈式而足以代表民族精神的新艺术,那么研究西画者亦不宜忽视千百年来国画的成绩。

萧峰:《魂兮归来——怀林风眠老师》,《林风眠研究文集》第409页

  我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这个人一生潦倒,年轻的时候,就热爱艺术,穷学生孤身奋斗,深知求艺之艰难。我深深地体会到许多有才能的年轻人,由于物 质上的拮据,大大影响了他们才能的发挥,因此我考虑给我建一个豪华的陈列馆,是次要的。国家还困难,将来有条件再说。我认为还不如把这笔钱拿去支持青年人 深造,扶植他们成长,这样我会感到安慰的。

  西湖之天然美,固曾为宗教家所利用;西湖之人工美,固曾为有心者所增益;而西湖之创造美,则自西湖国立艺术院成立以来,始见有焕发之气象。

《美术的杭州》(1932年),《艺术丛论》第140页

  西湖向为沉静之空气所笼罩,益以古人盛迹大有令人玩味不尽者,故办学于此,虽其天然之美足为陶情养性之助,而每有使体魄益柔使精神益萎之可能。 因此,本校于艺术之技巧练习与思想表现,时以精悍焕发之风度为旨趋;于体育之提倡,亦不敢后人。读者设曾亲睹本校之展览会,当知本校同学之艺术作风,每现 有英明迈进之气;读者设留意杭州体育消息,当知本校同学之体育声誉,骎有驾凌杭州各校之势!

  西湖之美,余校无不尽量吸收;西湖之病,余校亦无不尽量纠正。此盖不特艺术教育为然,不特在西湖上之艺术教育为然,各地各种之教育皆应尔尔也。

  一个美术学校是培养新生力量的基地,可就是没有很好的教学计划,青年们在学习上无所适从。例如过去强调生活,这本来是好的,可是另一方面却不要技术,随便给人扣一顶技术观点的帽子,甚至说意大利的文艺复兴滚出学校去,蒙娜丽莎的微笑也受到了最恶毒的批评。

《美术界的两个问题》(1957年),朱朴《林风眠》第87页

  素描练习,变来变去,迄今还没有肯定的方法,追求形式,失去学习素描的真实意义,说印象派是形式主义,过去临摹西洋古典作品也受到批判,可是现在学生又在临摹印象派,事实上印象派的作品是临不得的,要知道培养一株幼苗是多么慎重和细致的工作。

Research on "Painterliness" VII

二十四画品

作者:清·黄钺  来源:拙风文化网

昔者画缋之事,备于百工。两汉以还,精于学士。谢赫姚最,并有书传。俱称画品。于时山水,犹未分宗,止及像人肖物。钺涂抹余间,乃仿司空表圣之例,著画品廿有四篇,专言林壑理趣。管蠡之曾见,未得其二三。后有作者,为其前驱可耳。

气韵

六法之难,气韵为最。意居笔先,妙在画外。如音栖弦,如烟成霭,天风冷冷,水波濊濊。体物周流,无小无大。读万卷书,庶几心会。

神妙

云蒸龙变,春交树花,造化在我,心耶手耶。驱役象美,不名一家,工似工意,尔象无哗。偶然得之,夫何可加。学徒皓首,茫无津涯。

高古

即之不得,思之不至,寓目得心,旋取旋弃,翻金仙书,拓石鼓字,古雪四山,光塞无地。羲皇上人,或知其意。既无能名,谁泄其秘。

苍润

妙法既臻,菁华曰振。气厚则苍,神和乃润。不丰而腴,不刻而俊。山雨洒衣,空翠黏鬓。介乎迹象,尚非精进。如松之阴,匠心斯印。

沉雄

目极万里,心游大荒,魄力破地,天为之昂,括之无遗,恢之弥张。名将临敌,骏马勒缰,诗曰魏武,书曰真卿,虽不能至,夫亦可方。

冲和

暮春晚霁,頳霞曰消,风雨虚铎,籁过洞箫。三爵油油,毋餔其糟。举之可见,求之已遥。得非力致,失因意骄。如彼五味,其法维调。

澹起

白云在空,好风不收。瑶琴罢挥,寒漪细流。偶尔坐对,啸歌悠悠。遇简以静,若疾乍瘳。望之心移,即之销忧。于诗为陶,于时为秋。

朴拙

大巧若拙,归朴返真。草衣卉服,如三代人,相遇殊野,相言弥亲,寓显于晦,寄心于身。譬彼冬严,乃和于春,知雄守雌,聚精会神。

超脱

脘有古人,机无留停,意趣高妙,纵其性灵。峨峨天宫,严严仙扃,置身空虚,谁为户庭。遇物自肖,设象自形。如意恣肆,如尘冥冥。

奇辟

造境无难,驱毫维艰,犹之理经,繁无用删。苦思内敛,幽况外颁。极其神妙,天为破悭,洞天清閟,蓬壶幽闲。以手扣扉,砉然启关。

纵横

积法成弊,舍法大好,匪夷所思,势不可了。曰一笔耕,况一笔埽,天地古今,出之怀抱。游戏拾得,终不可保。是自真宰,而敢草草。

淋漓

风驰雨骤,不可求思,苍苍茫茫,我摄得之,兴尽而返,贪则神疲。毋使墨饱,而令笔饥,酒香勃郁,书味华滋。此时一乐,真不可支。

荒寒

边幅不修,精采无既,粗服乱头,有名士气,野水纵横,乱山荒蔚,蒹葭苍苍,白露晞未。洗其铅华,卓尔名贵,佳茗留甘,谏果回味。

清旷

皓月高台,清光大来,眠琴在膝,飞香满怀,冲霄之鹤,映水之梅,意所未设,笔为之开。可以药俗,可以增才。局促瑟缩,胡为也哉。

性灵

耳目既饫,心手有喜,天倪所动,妙不能已。自本自根,亦经亦史,浅窥若成,深探匪止。听其自然,法为之死。譬之诗歌,沧浪孺子。

圆浑

槃以喻地,笠以写天,万象远视,遇方成圆,画亦造化,理无二焉。圆斯气裕,浑则神全,和光熙融,物华娟妍。欲造苍润,斯途其先。

幽邃

山不在高,惟深则幽,林不在茂,惟健乃修。毋理不足,而境是求。毋貌有余,而笔不遒。息之深深,体之休休。脱有未得,扩之以游。

明净

虚亭枕流,荷花当秋,紫蘤的的,碧潭悠悠。美人明装,载桡兰舟,目送心艳,神留于幽。净与花竞,明净水浮,施朱傅粉,徒招众羞。

健拔

剑拔弩张,书家所诮,纵笔快意,画亦不妙。体足用充,神警骨峭,轩然而来,凭虚长啸。大往同难,细入尤要。颊上三毫,裴楷乃笑。

简洁

厚不因多,薄不因少,旨哉斯言,朗若天晓。务简先繁,欲洁去小,人方辞费,我一笔了。喻妙于微,游物之表,夫谁则之,不鸣之鸟。

精谨

石建奏事,书马误四,谨则有余,精则未至。了然于胸,殚神竭智。富于千篇,贫于一字,慎之思之,然后位置,使寸管中,有千古寄。

俊爽

如见真人,云中依稀。如相骏马,毛骨权奇,未尽谛视,先生光辉,气偕韵出,理将妙归。名花午放,彩鸾朝飞。一涉想像,皆成滞机。

空灵

栩栩欲动,落落不群,空兮灵兮,元气絪缊。骨疏神密,外合中分,自饶韵致,非关烟云,香销炉中,不火而薰。鸡鸣桑巅,清远扬闻。

韶秀

间架是立,韶秀始基,如济墨海,此为之涯。媚因韶误,嫩为秀歧,但抱骨妍,休憎面媸。有如艳女,有如佳儿,非不可爱,大雅其嗤。

Research on "Painterliness" VI

黄宾虹画论

作者:黄宾虹  来源:拙风文化网

中国艺术本是无不相通的。先有金石雕刻,后有绢纸笔墨。书与画亦是一本同源,理法一贯。虽音乐、博弈,亦有与图画相通之处。

观乎人品,画亦可知。是以画分三品:曰神、曰妙、曰能;三品之上逸品尤高。三品之中有学者为士夫画;浮薄入雅者为文人画;纤巧求工者为院体画;其他诡诞争奇,与夫谨愿近俗者,皆江湖、朝市之亚,不足齿于艺林者也。

今人作画,不能食古不化,要出人头地,还要别开生面。我用积墨,意在墨中求层次,表现山川浑然之气。有人既以为墨黑一团,非人家不解,恐我的功力未到之故。积墨作画,实画道中的一个难关,多加议论,道理自明。

学术如树之根本,图画犹学艺之华。桃花能红,李能白,此能品也。桃李凡卉也,若野菊山梅,如隐逸高人,其超出于桃李,人共知之,而共赏爱 之。画事品格,人不全知,近市荐绅,往往以清代文人画即中国上品画之代表,不知中国有士夫画为唐宋元明哲精神所系,非清代文人画之比。正以其用笔功力之 深,又兼该各种学术涵泳其中,如菊与梅之犯霜雪而其花愈精神也。

画史、画理、画法论

魏、晋、六朝画尚内美,有法而不言法,观者可以自悟。吴道子有笔无墨,阎立本不识张僧繇画,李思训金碧楼台,画重外美,丹青炫耀,古法已失。王维、王宰、张*、郑虔于诗与书法悟得其传。五代及宋,如荆、关、董、巨,始备六法。

周秦画言象形,唐以前重采色,北宋重法,元人写意,明人墨戏,至清道咸画学复兴。

山水画乃写自然之性,亦写吾人之心。山水与人以利益,人生息其间,应予美化之。

山水画家对于山水创作必然有着它的过程,这个过程有四:一是“登山临水”,二是“坐望苦不足”,三是“山水我所有”,四是“三思而后行”此四者,缺一不可。

“登山临水”是画家第一步,接触自然,作全面观察体验。

“坐望苦不足”,则是深入细致地看,既与山川交朋友,又拜山川为师,要心里自自然然,与山川有着不忍分离的感情。

“山水我所有”,这不只是拜天地为师,还要画家心占天地,得其环中,做到能发山川的精微。

“三思而后行”,一是作画之前有所思,此即构思;二是笔笔有所思,此即笔无妄下;三是边画边思。此三思,也包含“中得心源”的意思。作画不可照抄对象。要在写实的基础上,去变化对象的状态,使其凸出动人。韩干、赵孟画马,生动有致,乃画家能把马的神态夺出来,取马的精华,而以简洁不乱的笔法把它表现了来。故画中之马,可以比真马更动人。此是化的方法。但要能化,便要求画家对于对象有更深切的观察和认识,不是随随便便能化的。

笔墨综论

  笔墨之妙,尤在疏密,密不可针,疏可行舟。然要密中能疏,疏中有密,密不能犯,疏而不离,不黏不脱。是书家拨镫法。

  书家拨镫法,言骑马两足跨镫,不即不离,若足黏马腹,则马不舒,而离开则足乏力。古人又谓担夫争道,争中有让,隘路彼此相让而行,自无拥挤之患。

  画有笔墨章法三者,实处也;气韵生动,出于三者之中,虚处也;虚实兼美,美在其中,不重外观。艺合于道,是为精神。实者可言而喻,虚者由悟而 通。实处易虚处难。苟非致力于笔墨章法之实处,则虚处之气韵生动不易明。故浅人观画,往往误以设色细谨为气韵,落纸浮滑为生动;不于笔墨章法先明实处之 美,安能明晓画中之内美尤在虚处乎?

作画知用笔之法,由分明而融洽;融洽之中,仍当分明。无法者不足观,而泥法者亦不足观;夫惟先求乎法之中,终超于法之外,不为物理所拘,即无往而非理。

作画全在用笔下苦功,力能压得住纸而后力透纸背。然用力不可过刚,过刚则枯硬。……刚柔得中方是好画。用笔之法,全在书诀中,有"一波三 折"一语,最是金丹。欧人言曲线美,亦为得解。院体纵横习气,就是太刚。明代浙江人画,惟秀水项德新、孔彰叔侄,与邹衣白、恽道生最佳。

杂 论

古人善书者,必善画,以画之墨法,通于书法。

昔董玄宰论画,称读万卷书,盖作画者当多读书;而鉴藏古画者,尤不可不读论画之书。

看画如看美人,其丰神骨相,有肌体之外者。今人看古迹,必先求形似,次及傅染,次及事实,殊非赏鉴之法。

古来大家作者无不临摹,藏者尤多副本,真赝诚非易断。然观名大家笔,常有一种雄伟沉着之气在笔墨外,即南宋刘松年、赵千里,亦奇伟古厚,不落花流水纤谨迹象。书画同源,钱舜举谓赵子昂士夫画惟隶体,斯语可信;否则虎邱市上高手能面目如生,而精神不逮也。

学画无止境,全以用笔为重,刚柔得中,不悖古法,千变万化,出奇无穷可也。笔法必好学深思,朝夕静观。得名画佳品,玩其一点一画,起讫分明,即不蹈于魔障。软弱是清代通病,练习不懈,时时揣摩有得耳。

Research on "Painterliness" V

adapted from: http://en.wikipedia.org/wiki/Painterly


Painterly is a translation of the German term malerisch, one of the opposed categories popularized by Swiss art historian Heinrich Wölfflin (1864 - 1945) in order to help focus, enrich and standardize the terms being used by art historians of his time to characterize works of art. The opposite character is linear, plastic or formal linear design.[1] The term "painterly" serves to illuminate one aspect of painting when the viewer wants to begin to deepen his understanding of art. Painterliness in itself is insignificant and as such does not contribute to the quality of a work. Note that there is no absolute division between painterly and linear works. Painterliness in art is a matter of degree. Here is a hypothetical example rating painterliness among three well known artists: on a scale of 0 to 100 Willem DeKooning gets a 100, Edgar Degas a 60, and Edward Hopper a 30.


An oil painting is "painterly" when there are visible "brush strokes", the result of applying paint in a less than completely controlled manner, generally without closely following carefully drawn lines. Works characterized as either "painterly" or "linear" can be produced with any painting media, oils, acrylics, watercolors, gouache, etc. "Painterly" characterizes the work of Pierre Bonnard, Francis Bacon, Vincent van Gogh, Rembrandt or Renoir, John Singer Sargent and many others. In watercolor it might be represented by the early watercolors of Andrew Wyeth. "Linear", the term used to characterize the works of minimally painterly, some would say not painterly at all, artists such as Botticelli, Michelangelo or Ingres whose works depend on creating the illusion of a degree of three dimensionality by means of "modeling the form" through skillful drawing, shading, and a learned rather than impulsive use of color. Contour and pattern are more in the province of the linear artists while dynamism is the most common trait of painterly works.


The Impressionists and the Abstract Expressionists tended strongly to be "painterly" movements. Both Pop Art and Photo-realism, due to their dependence on photographic imagery, were characterized by an absence of apparent brushstrokes. The Pop artist Roy Lichtenstein made a painting which commented on Abstract Expressionist painterliness when he utilized images of brush strokes, rendered in a style reminiscent of a comic book, complete with Benday dots, in other words a flat looking painting spoofing the three dimensionality of Abstract Expressionism.


What Rembrandt is to light, Delacroix is to color. Colorists in rendering form, shadow, light and surface depend far more on subtle color relationships than do the artists who are less concerned with the subtleties of color and are more dependent on correct drawing and the accurate observation of both form and illumination. In neither case does it mean that the artists are slaves to "accuracy". "Painterly" art often makes use of the many visual effects produced by paint on canvas such as chromatic progression, warm and cool tones, complementary and contrasting colors, broken tones, broad brushstrokes, sketchiness, and impasto.


Finally, "painterly" refers to a certain use of paint in art. Additionally it happens that some forms of sculpture make use of apparently random surface effects which if not exactly resembling brushstrokes contain the traits of painterliness, (see Wood as a medium). The application of the term "painterly" outside of painting is justified and may help the viewer experience more deeply the significance of Auguste Rodin's surfaces or Richard Strauss's flow of chromatic harmonies.

Research on "Painterliness" IV

画论杰作:六法论

作者:佚名  来源:拙风文化网

中 国画在长期的实践中,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画家把它总结出来,统称画论。中国有关画论和画史的著作,有人作过统计,从东晋到清代达一千几百种(据《四部 总录》艺术编记载),散见于题跋、书札的许多画论还不包括在里面。这是我国艺术理论的一笔巨大遗产,有待我们进一步去研究。这些古典画论,包含着许多卓越 的见解,它起着鉴赏、指导中国画的作用。晋顾恺之的《论画》、南朝宗炳的《画山水序》、五代荆浩的《笔记法》、北宋郭熙的《林泉高致》、元汤垕的《古今画 鉴》、明董其昌的《画旨》、清笪重光的《画筌》、石涛的《苦瓜和尚画语录》等都是著名的画论。在这里着重介绍一下南朝齐谢赫的《古画品录》。作者总结和发 展了前代的绘画理论,初步奠定了中国画理论的完整体系。他在这部著作中提出评画的标准,对后世绘画产生重要的影响。他提出封建社会对于艺术社会功能的传统 看法,那就是政治标准:“明劝戒,著升沉,千载寂寥,披图可鉴。”


他提出的艺术标准是著名的 “六法论”。什么是“六法”?即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这“六法”原来是针对人物画提出来的,但也适用于其它绘 画。它在以前画家的思想中已开始孕育,到谢赫最后形成。“六法”提得非常简练概括,含义深刻,历来画家有许多解释,所见不同,众说纷纭。“六法”中的第一 法气韵生动,是最重要的艺术标准。气韵是什么?过去有人给它加上神秘的色彩,认为玄妙莫测,“此生而知之,自然天授”。也有人认为是指构思构图的巧妙和笔 墨的生动。其实,气韵生动最主要的应该是指艺术形象的真实性和生动性。中国画家历来主张,不仅要描绘出对象的外形,而且要表现出它的精神,即所谓“形神兼 备”。人物有精神,山水、花鸟也有精神。达到神似,才能气韵生动。许多画家认为没有气韵的作品是不能称画的。当然,要表现出艺术形象的真实性和生动性,是 离不开构图立意、笔墨技法的。因此气韵生动和其它五法是一个整体。气韵生动是离不开其它五法的;而其它五法离开了气韵生动,也就成为缺乏灵魂的、纯技术性 的东西了。至于骨法,原来是指人物的外形特点,后来泛指一切描绘对象的轮廓;用笔,就是中国画特有的笔墨技法;骨法用笔,总的意思是指怎样用笔墨技法恰当 地把对象的形状和质感画出来。应物象形,是指怎样选择描绘的对象,并且用造型的手段把它表现出来。随类赋彩,是指怎样根据不同的描绘对象、时间、地点,施 用不同的色彩。中国画运用色彩同西画不同,喜欢用固有色(即物体本来的颜色),但是也是讲究变化的。经营位置,是指画面的组织安排,那就是构图了。中国画 构图讲究宾主、呼应、虚实、繁简、疏密、藏露、参差种种关系。传移模写,是复制、临摹,这是学习、继承传统绘画的方法。总之,六法皆备,才是好画;否则就 不是好画,是有缺点的画。谢赫还按照六法的要求,品评了先辈和当代的画家。后代画家都采用六法的标准来品评绘画作品,六法成为中国绘画理论的核心。


古代画论还对绘画作品提出 六个要求,简称“六要”。“六要”有两种说法。五代荆浩说:“夫画有六要,一曰气,二曰韵,三曰思,四曰景,五曰笔,六曰墨。”北宋刘道醇则说:所谓六要 者:气韵兼力一也,格制俱老二也,变异合理三也,彩绘有泽四也,来去自然五也,师学舍短六也。”“六要”可以补充“六法”,作为艺术实践的要则和评画的艺 术标准,供今天的画家借鉴。

Research on "Painterliness" III

五代画论:笔法记

作者:荆浩  来源:拙风文化网

   太行山有洪谷,其间数亩之田,吾常耕而食之。有日登神镇山四望,回迹入大岩扉,苔径露水,怪石祥烟,疾进其处,皆古松也。中独围大者,皮老苍藓,翔鳞乘 空,蟠虬之势,欲附云汉。成林者,爽气重荣;不能者,抱节自屈。或回根出土,或偃截巨流,挂岸盘溪,披苔裂石。因惊其异,遍而赏之。明日携笔复就写之,凡 数万本,方如其真。

  明年春,来于石鼓岩间,遇一叟。因问,具以其来所由而答之。

  叟曰:‘子知笔法乎?’曰:‘叟,仪形野人也,岂知笔法邪?’叟曰:‘子岂知吾所怀耶?’闻而惭骇。

  叟曰:‘少年好学,终可成也。夫画有六要:一曰气,二曰韵,三曰思,四曰景,五曰笔,六曰墨。’曰:‘画者,华也。但贵似得真,岂此挠矣。’叟 曰:‘不然。画者,画也。度物象而取其真。物之华,取其华;物之实,取其实。不可执华为实。若不知术,苟似,可也;图真,不可及也。’

  曰:‘何以为似?何以为真?’叟曰:‘似者,得其形,遗其气。真者,气质俱盛,凡气传于华,遗于象,象之死也。’谢曰:‘故知书画者,名贤之所 学也。耕生知其非本,玩笔取与,终无所成。惭惠受要,定画不能。’叟曰:‘嗜欲者,生之贼也。名贤纵乐琴书图画,代去杂欲。子既亲善,但期终始所学,勿为 进退。图画之要,与子备言:气者,心随笔运,取象不惑。韵者,隐迹立形,备仪不俗。思者,删拔大要,凝想形物。景者,制度时因,搜妙创真。笔者,虽依法 则,运转变通,不质不形,如飞如动。墨者,高低晕淡,品物浅深,文采自然,似非因笔。’

  复曰:‘神、妙、奇、巧。神者,亡有所为,任运成象。妙者,思经天地,万类性情,文理合仪,品物流笔。奇者,荡迹不测,与真景或乖异,致其理偏,得此者亦为有笔无思。巧者,雕缀小媚,假合大经,强写文章,增邈气象,此谓实不足而华有余。

  凡笔有四势,谓筋、肉、骨、气。笔绝而不断,谓之筋。起伏成实,谓之肉。生死刚正,谓之骨。迹画不败,谓之气。故知墨大质者,失其体;色微者,败正气;筋死者,无肉;迹断者,无筋;苟媚者,无骨。

  夫病有二:一曰无形,二曰有形。有形病者,花木不时,屋小人大,或树高于山,桥不登于岸,可度形之类也。是如此之病,尚可改图。无形之病,气韵 俱泯,物象全乖,笔墨虽行,类同死物,以斯格拙,不可删修。子既好写云林山水,须明物象之源。夫木之为生,为受其性。松之生也,枉而不曲遇,加密如疏,非 青非翠,从微自直,萌心不低。势既独高,枝低复偃,倒挂未坠于地下,分层似叠于林间,如君子之德风也。有画如飞龙蟠虬,狂生枝叶者,非松之气韵也。柏之生 也,动而多屈,繁而不华,捧节有章,文转随日,叶如结线,枝似衣麻。有画如蛇如素,心虚逆转,亦非也。其有楸、桐、椿、栎、榆、柳、桑、槐,形质皆异,其 如远思即合,一一分明也。

  山水之象,气势相生。故尖曰峰,平曰顶,圆曰峦,相连曰岭,有穴曰岫,峻壁曰崖,崖间崖下曰岩,路通山中曰谷,不通曰峪,峪中有水曰溪,山夹水 曰涧。其上峰峦虽异,其下岗岭相连,掩映林泉,依稀远近。夫画山水,无此象亦非也。有画流水,下笔多狂,文如断线,无片浪高低者,亦非也。夫雾云烟霭,轻 重有时,势或因风,象皆不定,须去其繁章,采其大要。先能知此是非,然后受其笔法。’

  曰:‘自古学人,孰为备矣?’叟曰:‘得之者少。谢赫品陆之为胜,今已难遇亲踪。张僧繇所遗之图,甚亏其理。夫随类赋彩,自古有能;如水晕墨 章,兴我唐代。故张璪员外树石,气韵俱盛,笔墨积微;真思卓然,不贵五彩;旷古绝今,未之有也。麹庭与白云尊师,气象幽妙,俱得其元,动用逸常,深不可 测。王右丞笔墨宛丽,气韵高清,巧写象成,亦动真思。李将军理深思远,笔迹甚精,虽巧而华,大亏墨彩。项容山人树石顽涩。棱角无[足追],用墨独得玄门, 用笔全无其骨,然于放逸,不失真元气象,无大创巧媚。吴道子笔胜于象,骨气自高,树不言图,亦恨无墨。陈员外及僧道芬以下,粗升凡俗,作用无奇,笔墨之 行,甚有行迹。今示子之径,不能备词。’遂取前写者异松图呈之。

  叟曰:‘肉笔无法,筋骨皆不相转,异松何之能用?我既教子笔法。’乃资素数幅,命对而写之。叟曰:‘尔之手,我之心。吾闻察其言而知其行。子能 与吾言咏之乎?’谢曰:‘乃知教化,圣贤之职也。禄与不禄,而不能去。善恶之迹,感而应之。诱进若此,敢不恭命。’因成古松,赞曰:‘不凋不荣,惟彼贞 松。势高而险,屈节以恭。叶张翠盖,枝盘赤龙。下有蔓草,幽阴蒙茸。如何得生,势近云峰。仰其擢干,偃举千重。巍巍溪中,翠晕烟笼。奇枝倒挂,徘徊变通。 下接凡木,和而不同。以贵诗赋,君子之风。风清非歇,幽音凝空。’

  叟嗟异久之,曰:‘愿子勤之,可忘笔墨而有真景。吾之所居,即石鼓岩间,所字即石鼓岩子也。’曰:‘愿从传之。’叟曰:‘不必然也。’遂亟辞而去。别日访之而无踪。后习其笔术,尝重所传。今进修集,以为图画之轨辙耳。

Research on "Painterliness" II

顾恺之《论画》

作者:晋·顾恺之  来源:拙风文化网

  凡将摹者,皆当先寻此要,而后次以其事。

  凡吾所造诸画,素幅皆广二尺三寸。其素丝邪者不可用,久而还正则仪容失。以素摹素,当正掩二素,任其自正而下镇,使莫动其正。笔在前运而眼向前 视者,则新画近我矣。可常使眼临笔。止隔纸素一重,则所摹之本逺我耳。则一摹蹉,积蹉弥小矣。可令新迹掩本迹而防其近内。防内,若轻物宜利其笔,重宜陈其 迹,各以全其想。譬如画山,迹利则想动,伤其所以嶷。用笔或好婉,则于折楞不隽;或多曲取,则于婉者増折。不兼之累,难以言悉,轮扁而已矣。


  写自颈以上要,宁迟而不隽,不使逺(应为“速”)而有失。其于诸像,则像各异迹,皆令新迹弥旧本。若长短、刚软、深浅、广狭与点睛之节,上下、 大小、醲薄,有一豪小失,则神气与之俱变矣。竹木土,可令墨彩色轻;而松竹叶,醲也。凡胶清及彩色,不可进素之上下也。若艮画黄满素者,宁当开际耳。犹于 幅之两边,各不至三分。


  人有长短,今既定逺近以瞩其对,则不可改易阔促,错置高下也。凡生人,亡有手揖眼视而前亡所对者。以形写神而空其实对,荃生之用乖,传神之趋失矣。空其实对则大失,对而不正则小失,不可不察也。一像之明昧,不若悟对之通神也。